【陜西文化】 終南山人鐘馗

靳應祿

【陜西文化】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終南山人鐘馗

   唐時，才華橫溢的考生鐘馗（1）在應試中一路順風，奪得榜首，眼看狀元就要到手，孰料殿試時，卻因相貌奇丑被權(quán)貴剝奪了錄取資格，一氣之下，當?shù)钭菜?。嗣后，唐明皇睡夢中見一個小鬼入內(nèi)宮行竊，下意識地摟緊受驚的楊貴妃，正要喚內(nèi)侍傳武士上前擒拿，卻見一個頭戴烏紗、身穿藍袍、腰扎角帶、腳蹬朝靴的丑陋大鬼凌空而下，雙手捉住小鬼生啖之，轉(zhuǎn)身欲去。明皇急問：“何方尊神？”大鬼回首作揖曰：“落第進士，終南山人鐘馗”。言訖飄忽離去。明皇遂醒，想起夢中情景，又驚又喜，覺得愧對鐘馗，遂命畫師依夢中印象作畫，御書“鐘馗捉鬼圖”，掛在內(nèi)宮，借以辟邪。上行下效，鐘馗便成為人們渴望懲治邪惡的正義之神、理想之神，多用于鎮(zhèn)宅。對其猙容，人們非但不厭、不秫，相反卻倍感親切，以致鐘馗畫像或被請進臥室，或敬在中堂之上，享受四時祭拜——由是斐聲天下矣！

   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前，全世界除中國大陸外，凡有華人的地方皆有“鐘馗協(xié)會”。而中國大陸華人最多，反倒沒有“鐘馗協(xié)會”。這似乎有點兒奇怪，其實也不怪，（政治的）大氣候使然嘛！

    改革的春風不但吹暖了神州大地，亦溫潤了海外華人的心田。上世紀八十年代末，臺灣有一個“鐘馗協(xié)會”的民間組織欲到大陸造訪鐘馗故里，并帶來一個美麗的故事：該團領隊是一位名老藝人，幾十年專演鐘馗。有一日正演出時，戲中鐘馗走下臺來，手舞足蹈于觀眾之中，俄頃，又踅上舞臺，跌倒成昏迷狀。初，觀眾以為劇情如此，或者是演員在做秀，及至發(fā)現(xiàn)后臺人員一擁而上搶救，才知出現(xiàn)了異常。須臾，“鐘馗”甦醒，表情愕然。問及剛才發(fā)生之事竟全然不知，恍惚中，自述鐘馗托夢，言其雖貴為尊神，至今卻無有府邸，托他幫忙建造。又言鐘馗道其出生地“好似大沙發(fā)”云云。從此，該藝人便萌生了拜訪鐘馗出生地并為其建廟的念頭。遂組團赴大陸訪問。

     鐘馗，書載關(guān)中（2）終南人。造訪鐘馗故里，自然由關(guān)中所在地陜西省接待了。通知到達西安市委統(tǒng)戰(zhàn)部后，西安市統(tǒng)戰(zhàn)部即召集長安、戶縣、周至三縣統(tǒng)戰(zhàn)部商討落實接待單位。長安代表吟了一首唐詩“終南陰嶺秀……城中增歲寒”說：終南山（3）在長安城南，應由長安接待。周至代表說：鐘馗祖籍周至終南鎮(zhèn)，應該周至接待。戶縣代表說：鐘馗是終南鎮(zhèn)甘河村人，甘河村1958年劃歸戶縣，理當戶縣接待。

    在甘河村，隨團來訪的臺灣卦師占了兩卦，毫無反應。便向村老問詢。原來鐘馗祖上曾居于此，父輩時，有一天，家里不慎發(fā)生火災。其父急忙奔到大街疾呼：“嗚乎——敝宅丙丁突起，欲覓登高之物，以解燃眉之急?！北疽馐墙杼葑樱瑫r招呼鄰里幫忙救火。可是，跑了一個來回，掙了一身汗，嗓子都嘶啞了，卻沒有一個人回應。踅回家一看，草屋已成灰燼。其父傷心至極，認為自己“鄉(xiāng)性（4）”不好（殊不知他的文人酸語，鄉(xiāng)黨根本聽不懂），遂攜妻沿甘水河上行四十里至終南山阿姑泉結(jié)廬棲身。確切地說，鐘馗出生地應在位于戶縣石井鎮(zhèn)的終南山北麓。這兒，左右兩個小山包，遠處有大山為屏障，鳥瞰似放大了的沙發(fā)。臺灣老藝人似乎心有靈犀，斯時斯地，命卦師再占，兩卦皆準，遂確定之。

    一年后，由臺灣“鐘馗協(xié)會”出資協(xié)建的鐘馗廟在風景如畫的阿姑泉牡丹苑落成。戶縣亦成立了中國大陸首家“鐘馗協(xié)會”。

    注：

    （1）鐘馗的故事，多種古書典籍有載。

     （2）關(guān)中亦稱八百里秦川、渭河平原。

     （3）終南山即秦嶺，是"道文化"的發(fā)源地，典故甚多。

     （4）方言。指鄉(xiāng)親中的威信。

     （此文刊在2007年7月25日的西安晚報上。于2021年獲“三亞杯”全國文學大賽金獎。）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 作者：靳應祿， 微信1399118057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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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心未泯

好文筆！

靳應祿

謝謝吉老師。
鐘馗精神，可昭日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