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南山雜感

南山夜話

氣色已過霜降，天氣愈冷，在寒冷的夜色里忙完當(dāng)天扶貧工作，索性蜷居回南山瓊樓。
何以為瓊樓，是因為老屋純粹就是一個安居工程，樸素的近乎窮，瓊樓者，窮樓也。但是老屋在我心中又是美麗的，在寒冬的白雪里，玉宇銀花，霜檐掛冰，瓊裝素裹，一片白茫茫的世界，確實美麗。
拉上布帷，仿佛將喧囂的世界隔離，頓感安全了許多。在茶爐煮茗的熱氣中，在板床電熱褥的高溫下，屋內(nèi)頓時暖洋洋。臥塌新鋪著老妻務(wù)工間隙抽空回來為我換季加厚的布衾，心里溫情也暖洋洋。老妻是一個農(nóng)村婦女，我在鄉(xiāng)鎮(zhèn)工作時她在老屋，后在縣城工作時她隨我到了縣城，憑著精湛的廚藝務(wù)工補(bǔ)貼家用。自己因扶貧工作重遣鄉(xiāng)鎮(zhèn)，于是她就兩頭兼顧，既在縣城照顧孩子，還要回老屋操心我。我也不時抱怨，現(xiàn)在得到的愛意少了許多。她也不時回敬:沒長一百歲，還要人管，真是一個書呆子呵，我這輩子的仇人。話雖那么說，但是我的換洗衣服，寒暑交替，陰晴雨雪，她總是或當(dāng)面或電話囑咐，女兒也在電話里吃醋:我媽不在你身邊，也總是關(guān)心你。因扶貧工作距離老屋漸近，年歲漸長陷于懷舊的緣故，居住老屋日漸多。扶貧工作是一個長臨工作，臨者，是因為下派時告知只需半年；長者，是下派后六年無人問津，邊緣化的時間不菲。
4 f5 k$ \* d& i2 T  q4 Q+ e然南山無人造訪的古藤老樹，壁立萬仞的石寨石墻，披星戴月的臥雀紅樓，獨(dú)攬山小的九華云峰，青鳥聲脆的泠泠澗泉，豸突鳶飛的香葉楓林，野渡沉舟的板橋遺韻，源遠(yuǎn)流長的人文史話，稀奇古怪的狐聞魈事，衣冠簡樸的鄉(xiāng)風(fēng)民俗，引車賣漿的牛衣古柳……，一切都使我茅塞頓開，靈光異閃，迥現(xiàn)慧根。石上題詩掃青苔，林中煮酒燃紅葉，親近自然，親近原始，親近生身，不求聞達(dá)于諸侯，心遠(yuǎn)地自偏。
少頃，泉鼎茶釅，桂花、石斛、野菊、牛蒡根、金銀花、決明子熬煮的芳香彌漫，泥爐火紅。翻看《南山夜話》之余，竟無意尋到塵封的焦萬利先生贈送的《中華詩詞文庫》，現(xiàn)代卷里收錄拙作四首，皆于南山無為時所記。非淡泊無以明志，非寧靜無以致遠(yuǎn)，非無為無以修身，非清遠(yuǎn)無以治學(xué)。
于是在品茗聽雨、瀟湘夜竹的聲情并茂中，自斟自飲，自書自話，暖爐、暖茶、暖意一起沈醉開來。

快哉風(fēng)

斯是瓊樓，惟吾德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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